五來欣造教授
從大正到昭和,在政治經濟學部最富有逸聞的教授是五來欣造先生。當時政治學科的中心人物是高橋清吾先生和五來欣造先生。高橋先生為建設“政治科學”于1939年(昭和14年)47歲便早去了。五來先生直到1944年(昭和19年)69歲去世,長期在職,講授了獨特的“政治哲學”,因而許多趣聞在學生中廣為流傳。
先生總是身穿和服,漫不經心地把講義和學生名冊揣進胸前,飄然地往講臺上一站,一定要問:“上次講到哪里了?”有健忘癥的先生忘了通向自己家里的胡同,正好有一家蔬菜店,心想打聽自己的家怎么走不太好,于是問道:“五來先生的家是從哪里拐進去呀?”店里的主人說:“先生開玩笑吧!”沒有告訴路。為之,先生甚是窘迫。這是從學生那里聽來的,不識真假。
昭和10年間,作為講師講授了法制、經濟、英語、新聞研究等課程的喜多壯一郎先生寫了一本明治時期的藝妓研究的書。喜多先生和五來先生兩人在演講旅行時,在旅館的澡堂洗完澡,五來先生居然沒有兜襠布。五來先生以為自己愛忘事,也許沒帶兜襠布就出門了,第二天只得忍耐一下了,而在下一個旅館洗澡的時候,喜多先生居然穿了兩條。這些軼事仿佛是真的。
學生時代,我在附屬圖書館打夜工,負責接待。五來先生穿著木屐響當當地進來了。雖說是大學者,可也不能腳踏木屐進圖書館呀。先生說:“這可難辦了,能否借我草屐一穿?!蔽医o公務室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們拿一雙草屐來。先生說:“對不起,我想把木屐寄存在接待室”,然后就進館了。過了一會兒,先生從二樓下來:“剛才多謝了?!闭f著,換了木屐,接著很快將草屐擰了一下,從胸前揣進了和服里。我頓時慌忙地喊道:“先生、先生……”先生不聞,似風而去。
這樣一位有風格的先生,號素川,是有名的好文才者。據政治經濟學部教授原子朗先生的研究(《稿本宮澤賢治全書》第十一卷月報和《原體驗之寶貴》1974年9月)所言,1903年(明治36年)先生翻譯出版的《未見到的父母》(警醒社)首次將法國的??硕唷ゑR洛的《苦兒流浪記》翻譯成日文,是對日本文學有著很大影響的暢銷書。據原子朗先生說:其譯風自由奔放,被稱之為豪放之譯作。
五來先生生出于茨城縣,就讀第一高等學校,1900年(明治33年)畢業于東京帝國大學法學科的法國法學專業。在第一高等學校時代,作為棒球隊的干事非?;钴S(《夕刊富士》昭和52年1月18日號,近藤唯之的文章)。大學畢業后,從事文筆生活,剛才所說的翻譯作品便是那時的文筆工作。1904年(明治37年)去法國和德國留學,研究政治學,被外交大臣本野一郎發現,1914年(大正3年)作為《讀賣新聞》的主筆而回國。一年半后,辭去主筆工作,來往于大隈重信宅邸,大隈侯爵說:能做我的秘書嗎?(五來著《大隈重信其人》,第475頁)之后,很快成了大隈侯爵主辦的《大觀》雜志的主筆。這個時期“素川”的號出現得最頻繁,并且1918年(大正7年)做了早稻田大學的講師,后來當了教授。大隈侯爵晚年時,五來先生一直在其身邊,所著《大隈重信其人》(早稻田大學出版部)作為早稻田大學創立50周年紀念的出版物,正如政治經濟學部部長鹽澤昌貞先生在《序言》中所寫:“如其說是學究式傳記家,還不如說回到往日記者素川的本行,發揮信手寫來的文采,使老侯爵的身影栩栩如生地出現在文字中?!痹摃錆M了五來先生的一片真情。
五來先生作為政治學者,著書有《現代政治》、《政治學要領》等。其主要著作是他的學位論文《儒教對德意志政治思想的影響》(早稻田大學出版部,1929年),該書的扉頁上寫著:“謹將此書獻給《東西文明之融合》的著者故大隈侯爵?!闭撌隽酥袊褰虒Φ聡头▏恼嗡枷氲挠绊?,尤其強調啟蒙專制主義與儒教思想的一致性。先生對這一題目感興趣的動機是1906年在法國留學時,看到法國有很多中國美術品,所以“認為美術有如此之影響,勢必思想上也有支那的影響”(《東西文明之融合》,第272頁)。
先生原本是遵循“社會連帶主義”的,后將它與儒教聯系起來闡釋“義務本位之精神”,摸索超越“21世紀西洋文明缺點的權利主義和利己主義”的途徑,晚年卻走向強調適應戰爭時局的國家主義。
不言而喻,伏爾泰和奎奈是如此,啟蒙期的法國憧憬中國很盛行,后來的歐洲思想家們也常談及中國,有許多相似之處。這些是需要從比較文明的觀點來分析的,只從“影響”的角度論述,不免牽強附會,先生著作的原始觀點在今天可能不適用。但是,看看近來一部分后現代主義的評論家們對21世紀的未來“東方思想”的構想,也許五來先生這位作者可以稱之為需重新作批判性探討的先驅歷史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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