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策群力眾擎義舉——中山醫院誕生記

群策群力　眾擎義舉——中山醫院誕生記

邱佩芳

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自1937年4月正式建立至今，歷經整整68個春秋。站在時代的新起點，凝視著具有中國建筑特色、呈現城垣城樓雄姿的中山醫院正樓，追昔撫今，展望未來，對中山醫院的燦爛前景無不充滿信心。

上海中山醫院是20世紀30年代由中國人自己創設的一所規模較大的綜合性醫院。關于籌建中山醫院的緣由，60多年前《籌設上海中山醫院緣起》這份募捐啟寫得一清二楚。那時上海五方雜處，已經躋身世界六大都市之列，人口逾275萬，疾癘叢生，不堪設想。中國人自己開設的醫院，每都絀于經濟，設備不周，更無分科治療之可能（據有關資料，醫院病床不足5000張，實在供不應求）；間或有之，多由外國人設立經營，收費昂貴，中等以上人士既難問津，遑論一般民眾。以至疲癃殘疾，就診無門，坐以待斃，比比皆是。同時于1927年創立的國立上海醫學院也需要一座教學實習醫院，“故以社會之需要，亟待醫院之建設”。

創辦規模宏巨、設備完全的國人醫院之議始于1930年夏，發起人有社會名流賢達共40人，其中不少是國民政府的達官貴人，如立法院院長孫科、實業部部長兼央行總裁孔祥熙、實業家劉鴻生、教育家蔡元培、中華全國商會聯合會主席林康侯、金融界巨頭虞洽卿、外交部次長徐謨、上海醫學院創始人顏福慶，還有宋子文、唐紹儀、易培基、?；萆?。1931年1月17日下午6時中山醫院發起人會議在上海銀行公會召開。會議由孔祥熙主持，顏福慶作發起經過報告，大意是國人自設醫院寥如晨星，供不應求，擬于年前發起百萬之金額設較完善之機關，定名中山醫院，“以先總理救國救民，為醫界之先進，用為紀念，以志不忘而垂不朽”。孫科、史量才等發言極表贊成，希望盡快進行募捐。幾經磋商，上海中山醫院籌備會即告成立，公推孔祥熙為主任，孫科、劉瑞恒（時任衛生署署長）任副主任，顏福慶任總干事，劉鴻生、林康侯、史量才等為籌備員即常務委員。事隔一周，24日下午在同一地點召開了籌備會常務委員會第一次會議，史量才先生主持。會議決議擴充常務委員會共由25人組成；并成立中山醫院募捐隊，總隊長、副總隊長由籌備會主任、副主任兼任，常務委員悉數加入，或為隊長，或為隊員，建隊48個，計180人左右，負責外埠另有約30人，還在美國、法國等5處設了募捐點。曾任民國初年國務總理的唐紹儀為顏福慶在“世事蜩螗之際獨能籌議”“創設中山紀念醫院之舉”所感動，賦詩一首，表示感佩：

世事紛紜甚，惟君建樹忙；

狂瀾航一葦，鎧火漏三更。

民瘼關懷久，題標取義長；

規模宏碩畫，寰宇樂無疆。

需進一步說明的是，中山醫院以偉大的民主革命先行者孫中山先生名字命名，一方面是為了紀念這位民主革命先驅，另一方面更是為了繼承他的遺志。正如募捐文中所指出的：“先總理以醫國之長才，兼治病之能手……人爭羨之，其三民主義，注重衛生，自強不息，立民國之基，博愛人群，樹民生之的……創設上海中山醫院，蓋所以紀念先總理，亦所以繼承其遺志為萬一。其特點在注重衛生防病，不僅分科療治，且重教育群眾，表揚民族主義。并注重平民，俾中等以下之民眾，不致向隅興嘆，而各界人士亦得適宜之療養，一以民生為依歸；是固非特紀念先總理，蓋以實現其主義為職責”。孫科則撰文道：過去范文正（明相范仲淹）說過，不為良相當為良醫，因為兩者都可以救民疾苦，于群眾之生命有莫大的貢獻?？偫碓缒陮W醫，后因國事煎迫，于是矢志革命，努力于救民救國大業，“功不同其為仁術一也”；現在顏福慶籌款一百萬創立上海中山醫院是為國人服務、為民族爭光，可嘉可佩之偉舉，完全符合總理博愛的思想，愿“同志同胞竭力解囊助成美舉，豈惟社會之利，國家與有榮焉！”短短不到200字，可謂至情至切，也為醫院的名字作了注釋。

中山醫院“在滬地一隅，猶為適當”。當時上海海納百川，已是工商大埠。發起人認為，醫學原有國際性質，而無國界之分，世界名醫，游歷來華，“雅愿暫駐診治”，可以研其學術，展其特長，使病者得其實惠，國家醫藥學術前途得其貢獻，真可謂“以地利之便，人和之效，直接間接，獲益必多”。創設之始，發起人便已周密考慮到“以應全國之需要”，融醫、學、研于一體，“一舉而數利備”。中山醫院的創辦，成為為此嘔心瀝血的著名醫學教育家顏福慶教授夢寐以求的“上海醫學中心”，也成為當時上海醫學院的“醫學教育中心”。

中山醫院“注重平民，普及衛生教育，分科診治，專門研究……供應社會需要……以強民族而利民生”的建院方針頗受社會各界擁戴，可謂“登高一呼，眾山環應”，中外人士皆踴躍捐款。全國各地，特別是奉、直、湘、鄂、皖、粵、江、浙諸省區，政府官員，軍界要人，金融界、宗教界人士，黎民百姓，凡工農商學兵各團體和個人，皆群策群力，爭先樂助。少則半元、一元，多則5萬、7萬，還有單位與醫院訂約合作的。如：1931年5月、7月，應中山醫院籌備處之請，銀行公會、江海關相繼與其簽訂醫務合約，為銀行同業職員和江海關關員保健治病，由銀行界、江海關各捐款53000兩建筑病房各一所，分別冠名為“銀行公會同人療養室”和“海關病室”。當時，收捐處設在上海海格路263號中國紅十字總醫院（今華山醫院），捐款委托上海銀行（位于寧波路9號）受理收存。創設中山醫院的100萬元經費全部由各發起人捐募而來。但實際上募捐如此巨額資金并不容易，當時正值世界經濟危機，百業凋敝，海外華僑也是商務冷淡，現狀窘迫。但為了創辦中國人自己的醫院，在發起人和募捐隊的殫精竭智、拜懇敬乞之下，義聲所至，美有同心，各界人士痌瘝在抱、仁漿義粟、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終使建院的九仞之功免虧一簣，玉成善舉。

1934年春，原蒙美國洛克菲勒基金董事會捐贈法租界勞神父路（今建國東路）閑置的中華體育協會棒球場90000M2（135畝）地用作建筑上海醫學院新校舍和中山醫院，但在此年5月申請建筑執照時，卻遭到法租界工部局作梗發難，不得不改變計劃，將勞神父路基地出售一部分，并決定另在楓林橋滬南八圖成字圩購地66667M2（100畝），建筑上海中山醫院及上海醫學院。由于其中業主多至30余家，“私向收買，頗感困難”，便以建院是慈善公益的名義呈報市政府轉咨內政部要求援照相關土地法條例征收上述地塊。1935年5月30日內政部予以批準。1935年7月5日，市土地局在市政公報及各主要日報上登載布告，宣布內政部核準建筑上海中山醫院及上海醫學院新校舍依法征用楓林橋民地100畝。

中山醫院建筑樓房的招標項目由基泰工程司承辦。最終中標的是森泰營造廠?；I建中山醫院的計劃起點頗高。選址須“以空氣清新、交通便利、國人易達為準”；建筑要求“依照各國最新式醫院，詳繪圖形”；經費募集銀100萬兩，以60萬兩為建筑費，20萬兩為設備費，20萬兩為基金；醫院內部的組織機構分醫務、事務、護病3部，醫務部下設較為齊全的分科；設備一應俱全，病床暫定400張。為感謝各界熱心人士的慷慨認捐，醫院發起人決定按照捐助經費多少分榮譽6等，凡捐助23000兩以上者獲最高榮譽，以其名字命名某一病室，以為永久之紀念，第六等榮譽凡捐助不論多少，將其名字刻在銅牌上，以表謝意。

1935年6月醫院正式動工，次年12月落成，占地26644M2（40畝），建筑面積13597M2。此外，史量才、項松茂兩先生家屬捐建量才堂、松德堂樓房各一座，用作護士學校和藥科教學研究室，亦于1936年12月相繼竣工。資產審核，中山醫院全部價值100萬元，計分地產10萬元、房屋價值40萬元、儀器設備30萬元、衛生設備及電氣工程10萬元、藥品及生財10萬元。這一年，由上海紅十字會第一醫院（今華山醫院）調來部分醫務人員組建內科、外科、婦產科、兒科、泌尿科、眼科、耳鼻喉等科。醫院于1937年2月開始收治病人，4月1日舉行新校舍暨中山醫院開幕典禮。一所嶄新的國人醫院從此呱呱墜地。

中山醫院從1937年2月聘骨科專家?；萆鸀榈谝蝗卧洪L，到現任王玉琦院長已是第十一任了，其間斗轉星移，人間滄桑，兩重世界，豈啻霄壤。在這68年中，1949年前的12年里中山醫院走過了坎坷的道路，經歷了創業的千辛萬苦。1949年上海解放，中山醫院開創了歷史的新紀元。今天，在中國共產黨和人民政府的正確領導和親切關懷下，經過歷屆院領導和全院職工的努力奮斗，中山醫院已發展為一所設施一流、技術一流、管理一流、質量一流、服務一流、集醫教研為一體、科室齊全的大型現代化醫院。如今，新的門急診大樓已拔地而起。人們期待著中山醫院領導和職工同心同德，與時俱進，堅持“嚴謹、求實、團結、奉獻”的院風，進一步弘揚“一切為了病人”的中山精神，把中山醫院建成面向21世紀、具有世界一流水平、真正與國際接軌的社會主義現代化醫院。